2020年過年,我爸跟以前一點兒都不一樣。白天老躺著睡覺,喊他起來吃飯都得叫好幾遍。那時候不是有疫情嘛,他之前還咳嗽、發燒,我們就沒敢往醫院送,總想著再等等,說不定緩過來就好了。直到後來他眼白都黃了,肚子也脹得跟鼓似的,全是水,我們才慌了,趕緊催他去看病。

3月3號下午,我爸非要自己去醫院。我媽說陪他,他那時候看著還挺精神,擺擺手說「不用,我自己能行」。結果沒多大一會兒,我媽就接到醫院電話,讓趕緊過去,說情況不好,得馬上住院檢查。
那天晚上我給我媽打電話,問到底咋了,她沒讀過多少書,就知道是肝上的事兒。
我連夜搜了好多肝病的東西。一開始醫生說以後得好好保肝,不能累著,我還以為就是肝硬化,跟我媽說「沒事,好好養著就行」。從3號到5號,我把肝病的原因、怎麼治、怎麼照顧全看遍了,偶爾刷到肝癌的內容,趕緊劃走,不敢想。
5號早上,我爸要做增強CT。我提前找醫生問情況,醫生說肝的幾項指標偏低,但沒別的大問題,就是甲胎蛋白特別高,比正常人高好幾倍。聽到「甲胎蛋白」,我心裡一下就沉了,嘴裡不停唸叨「千萬別是肝癌」,可醫生那欲言又止的樣子,我就知道不對勁。那天下午我去上班,眼淚根本止不住,我知道,要是癌,留給我們的時間就少了。
我媽那晚沒睡好,6號一大早我也起來了,心裡總懸著。九點多醫院打電話來,我媽讓我接。電話裡醫生念了一堆我剛認識的詞,最後說「帶片子去大醫院看看吧」。掛了電話,我在我媽面前一下就哭崩了。前幾天我還一直安慰她,可我比誰都清楚,肝癌不好治,錢也多,更怕的是,我要沒爸爸了。

我趕緊給我弟打電話,他才20歲,之前就知道我爸住院了,不知道多嚴重。我們帶著片子去區醫院,腫瘤科醫生就看了一眼,搖搖頭說「沒辦法了,癌細胞長滿肝了,還轉移到淋巴和肛門,最多三個月」。那天我、我媽、我弟坐在車裡,哭得說不出話,外面的天陰得要命,跟我們心情一樣。

後來就亂亂糟糟的,帶我爸回老家用保守治療。每天打利尿針排水,插著尿管,疼得受不了就打止痛針。我和我弟回了趟上班的城市,可我根本放不下我爸,我大四還在實習,哪兒有心思上班啊——我不想錯過他最後這段日子。
文章未完,點擊下一頁繼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