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,美國一男子被查出癌癥晚期,壽命僅剩3個月。沒想到3個月後,癌細胞竟然消失了,而他的治療方式讓醫生大呼神奇。

喬·蒂彭斯的經歷之所以引發巨大關注,是因為他公開分享了自己的用藥方案:每天服用一定劑量的芬苯達唑,配合維生素E、生物可利用形式的薑黃素和富含CBD的油。 三個月後,PET掃描顯示體內已無癌細胞痕跡,這個故事在網路上迅速發酵,許多晚期患者看到後燃起希望,開始自行嘗試類似方案,甚至在一些國家出現搶購寵物驅蟲藥的現象。
喬·蒂彭斯在服用芬苯達唑的同時,還參與了一項新型免疫治療藥物的臨床試驗,那款藥物正是後來廣為人知的派姆單抗,一種PD-L1抑制劑。在那項試驗的1100多名患者中,只有他一人實現了完全緩解。 這意味著,他的康復很可能主要得益于免疫治療的高響應,而不是芬苯達唑的單獨作用。 遺傳因素如微衛星不穩定性或高腫瘤突變負荷,也可能讓他成為免疫治療的極佳受益者。 芬苯達唑本身是一種苯並咪唑類廣譜驅蟲藥,主要用于羊、牛、狗等動物的腸道寄生蟲治療,它在動物體內安全性較高,但從未被設計供人類長期或大劑量使用。

近年來,一些體外實驗和動物模型顯示,它可能透過多種途徑干擾癌細胞: 破壞微管功能、阻斷癌細胞對葡萄糖的攝取、抑制腫瘤血管生成、穩定p53蛋白,甚至誘導免疫原性細胞死亡。
這些機制聽起來確實有一定科學依據,也與一些已上市化療藥物的作用路徑相似。 芬苯達唑與薑黃素聯合使用時,能產生明顯的協同效應,在肺癌細胞系中顯著抑制增殖、誘導細胞週期阻滯和凋亡。 中國還有相關專利申請,專門描述了這種組合在肺癌治療中的潛在應用,這讓不少人相信,它或許能成為一種廉價、可及的藥物再利用候選。 所有支援芬苯達唑抗癌的證據,幾乎全部停留在體外細胞實驗和小鼠模型階段,極少有高質量的人體資料。
少數動物實驗甚至得出相反結論:單獨使用芬苯達唑的小鼠腫瘤生長反而加快,只有在與大量維生素方案結合時,才觀察到生長減緩。 臨床上,已有個案報告顯示,患者服用後出現嚴重肝損傷,停藥後才恢復,還有報告稱,可能引發炎癥風暴,導致腫瘤更具侵襲性。 芬苯達唑在動物腸道寄生蟲治療時,低吸收率反而是優點,因為藥物主要留在腸腔。 但若要治療全身性癌癥,需要藥物進入血液循環,這就要求大幅提高劑量,而此時肝腎負擔、骨髓抑制等風險將顯著上升。 韓國、加拿大和中國等多國監管機構都明確警告,獸藥不能用于人類治療,可能帶來神經損害、過敏休克、泛血球減少,甚至「三致」風險。
藥物再利用本是腫瘤學領域的重要方向,像阿司匹林、甲氨蝶呤、二甲雙胍等都曾從其他適應癥成功轉向抗癌,但每一種成功案例,都經歷了嚴格的臨床試驗驗證。
芬苯達唑至今沒有一項正規的人體抗癌臨床試驗,主要原因是它早已脫離專利保護,沒有製藥公司願意投入鉅額資金去做必要的研究。這也正是許多老藥難以翻身的現實困境。 芬苯達唑的抗癌潛力或許存在,但目前更像一顆未經打磨的原石,遠未到可以安全用于臨床的階段。 真正負責任的態度,是推動對其進行規范的人體試驗,而不是鼓勵患者自行冒險,科學從來不拒絕驚喜,但驚喜必須經得起嚴苛檢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