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門前,我把剛滿一歲的寶寶小心地交到婆婆懷裡,叮囑了好幾遍奶粉的位置、換尿布的時間,還有他最近有點鬧覺,要抱著多哄哄。婆婆當時滿口答應:「放心吧,我自己的孫子還能不上心?」
三個小時後,我匆匆趕回家。推開門的瞬間,我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,血液都凍住了。

客廳裡一片狼藉。零食包裝袋、餅乾碎屑、還有半塊啃過的蘋果,散落在地板上。而我的寶寶,就睡在這片狼藉的中央。他小小的身子蜷在地磚上,手裡還緊緊抓著一塊不知道哪來的黃瓜,小臉上沾著食物碎屑,在午後的光線裡睡得並不安穩,時不時抽噎一下。
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無法呼吸。我衝過去,一把抱起他,摸到他後背冰涼。憤怒和後怕讓我渾身發抖。我抱著孩子衝進臥室,婆婆正靠在床頭刷手機影片,聲音開得很大。
「媽!」我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,「寶寶怎麼會睡在地上?這些東西哪來的?我不是讓您看好他嗎?!」

婆婆這才抬起頭,臉上沒有一絲愧疚,反而有種被打擾的不耐煩。她瞥了我懷裡髒兮兮的孩子一眼,輕飄飄地扔過來一句話:
「哎呀,小孩子嘛,摔摔打打才長得結實。我們以前帶孩子,哪有這麼精細?他自己爬著玩累了,抓點東西吃就睡了,不挺好嗎?我看他玩得挺開心,就沒管。這點事也值當你大呼小叫?」
「玩得開心?沒管?」 我看著她理直氣壯的臉,聽著她這套陳舊的、不負責任的論調,所有的憤怒、委屈、和對孩子的心疼,瞬間炸成了絕望。我忽然意識到,這不是一次疏忽,這是育兒觀念上不可逾越的鴻溝,是對孩子安全與感受的徹底漠視。
在她眼裡,孩子沒摔出大傷就是「沒事」,獨自探索危險環境是「玩得開心」,基本的看護責任是「大驚小怪」。而我懷裡這個冰涼、受驚、渾身髒汙的寶寶,就是這種觀念的受害者。
我沒有再爭論一句。任何言語在這樣根深蒂固的認知面前,都蒼白無力。爭論只會消耗我最後一點力氣。
我轉過身,開始默默收拾寶寶的衣物、奶粉、尿不溼,裝進媽媽包裡。婆婆還在身後說著什麼「不識好歹」、「嬌氣」,但我已經聽不清了。我用毯子裹好寶寶,他彷彿感受到媽媽決絕的情緒,乖乖地趴在我肩頭。
我抱著他,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那個讓我心寒的家門,直接回了娘家。那一刻我知道,有些信任一旦破碎,就無法粘合;有些責任,不能假手于一個不以為然的人。孩子的安全與健康,是我絕不能妥協的底線。哪怕這意味著更多的辛苦,我也必須把他放在我能守護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