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那個唯一單身的。
每週的「夫妻局」,三對情侶加一個我,座位永遠需要額外加把椅子。起初大家很照顧我——「坐中間吧,聽得清」、「這個菜你一定得嚐嚐」。可隨著酒杯見底,話題總會滑向只有他們懂的默契。
「還記得我們去年在巴釐島那次嗎?」莉莉靠著男友的肩膀,眼睛亮晶晶的。其他人紛紛應和,討論起各自的情侶旅行。我低頭撥弄著碗裡的菜,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走錯包廂的觀眾。

更微妙的是對比。上週小敏男友幫她剝蝦,動作自然得像呼吸。
對面的阿杰立刻給女友倒了熱茶:「小心燙。」餐桌上突然颳起一陣「體貼旋風」,每個人都開始表演關心——除了我,這陣風的中心,平靜得尷尬。
玩笑話也開始變味。「就你還沒脫單,是不是要求太高啦?」他們笑著說,然後開始討論哪家餐廳適合求婚。我配合地笑,心裡卻像被細針扎了一下。我的存在,似乎只是讓他們確認自己幸福的參照物。
我後來看到一個過來人的評論,他說:「過于頻繁的聚會可能會讓情侶之間的關係變得復雜,這不叫聚會而是關係錯亂的開始。」 當時看到這個說法覺得很偏激,但現在回想,那些聚會上的曖昧互動、越界的玩笑、在朋友面前刻意展示的親暱,確實讓原本簡單的關係蒙上陰影。
終于有一次,小敏半醉地摟著我說:「真羨慕你,自由自在的。」她身上的香水味混著酒氣。她的男友在對面朝我舉杯:「是啊,我們想二人世界都得找藉口。」所有人都笑了。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在他們眼中,單身不是一種狀態,而是一個等待被解決的「問題」,或是一面映照他們幸福的鏡子。
那晚回家,我看著空蕩蕩的公寓,第一次沒有感到孤獨,反而松了口氣。
至少在這裡,我不需要解釋為什麼一個人,不需要為別人的幸福鼓掌到掌心發紅。
當群裡再次跳出聚會訊息時,我盯著螢幕看了很久。最後回覆:「這週末要加班,你們玩得開心。」

傳送成功後,我關掉手機,給自己煮了碗麵。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,這一刻,我不再是誰的第六人,不是需要被「照顧」的單身朋友。我只是我。而這份完整的、不需要比較的平靜,或許才是最好的陪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