墓碑照片傳出來的那天，我正翻著《夢想森林》的演職員表。董立范的名字還在，方方正正一個框圈著，像是誰悄悄打了個標記，提醒你：這人已經不在了。可電影是2023年上映的，她上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，還是幾年前在懷柔拍戲時被人拍到的背影——穿著厚棉襖，步子沉，走得慢，像扛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。

其實2020年就有消息，說是她在沈陽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走了，才56歲。但當時風平浪靜，沒人信，也沒人問。直到後來有人扒出她最后幾年接的片子，《脫單記》《時間牢籠》，戲份都不多，鏡頭一晃就過，誰能想到那是她咬著牙拍完的？那時候她已經病得不輕，心血管問題拖了好幾年，劇組作息亂，吃飯沒點，她也不吭聲，照常上工。

董立范這個人，你叫不出名字，但臉熟得很。《瘋狂的賽車》里那個叉腰罵人的老闆娘，《縫紉機樂隊》里挺著身子護廠子的大姐頭，還有《黃金大劫案》里拎包甩錢的豪氣富婆——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霸氣勁兒，可又不假，接地氣得要命。她說台詞帶著一股子東北狠勁兒，眼睛一瞪，氣場直接壓過主角。人民網當年說她「魁梧彪悍，氣質凌厲」，這話不虛，但這股勁兒不是天生的。

早年她在工地搬過磚，風吹日曬練出來的骨架，後來被沈陽歌舞團看中，才轉行進了表演這行當。她演戲認真到較真，一句台詞能念二十遍，動作手勢都要對著鏡子練。

有人說她戲路窄，凈演富婆，可誰又知道，每個「董立范式富婆」背后都是她一點點摳出來的細節？

感情上她一輩子沒結婚，也沒孩子。早年一個男友卷了她半輩子積蓄跑了，從此她再沒提過成家的事。親人里最牽掛的是父母，父親腦血栓癱了三年，她直接推掉所有活，回家伺候吃喝拉撒。

後來母親老了怕冷，哪怕劇組在懷柔，她收工也開車兩小時回去，就為了睡前給媽把被窩焐熱。

她不是沒紅的機會，可她從不爭主角，寧愿在角落里把一個小角色演活。現在回頭看，《幸福時光》里的配角戲，三分鐘鏡頭，愣是讓人記了二十年。

前些年網上其實零星有過她去世的消息，只是沒人留意。等到海報上的名字被打上框，才突然有人反應過來：哦，原來她早就走了。對吧？有時候人走了，世界也不會停一停。